张兰听到电话挂断的声音，自言自语的嘟囔道：“连道别都不会。”
林菁听着张兰打完了电话，烦躁而又疑惑重重的说道：“懒婆娘，你倒是去处挺多啊。”
张兰蹲在林菁身前，抬头仰望着坐在床边的林菁，诚恳的说道：“好妹子，姐跟你说实话吧，我其实不是纺织厂的，我是咱们东湖日报社的，我就是想了解一下新阳的国企改制，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基层职工待业后的生活和对下岗转制的看法，我怕一开始跟你说实话，影响你的生活，你能原谅姐么？”
林菁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，内心复杂的说了句：“爱撒谎的懒婆娘。”
张兰握着林菁粗糙的双手，轻柔的搓着，正待开口，宿舍门被推开了，一个男人探进头来，看到张兰和林菁的姿势，说了句：“我去，‘豆腐西施’，你不会是个‘玻璃’吧？”
林菁冲着男人怒喝了一声：“滚！”
张兰看着男人又缩头出去了，疑惑道：“这不是刚才踹人的家伙么？你认识啊？”
“那是个流氓，是个母的他都认识。”林菁说完，感觉自己话又不对，噗嗤一声乐了。
张兰安慰道：“好妹子，不说了，一会儿你爱慕的那个家伙过来接咱们，你收拾收拾东西，先跟我走好吗？”
林菁双手交叉在胸前，严肃的看着张兰说道：“跟你走？你不会真是个‘玻璃’吧？”
张兰不解的问道：“什么叫‘玻璃’啊？”
林菁小声说道：“你还报社的呢？‘玻璃’就是同性恋，这你都不懂？”
张兰蹲在林菁身前，像极了一个正在求婚的“男人”，她顺势装作无地自容的把脸埋在了林菁的双腿间，用哀求的腔调说道：“小娘子，你就从了我吧。”
林菁被张兰逗乐了，抹了抹眼泪说道：“懒婆娘，倒贴过来是想吃闲饭吧？”
张兰抬起头，义正言辞的说道：“我不懒，我就是不像你什么活儿都会干。”
林菁说道：“行了，你赶紧起来吧，老胳膊老腿儿的，一会儿再给你蹲头晕了。”
“不生我气了啊，反正这段时间你也无家可归了，换我收留你吧，当姐的陪你安顿好了再回单位。”张兰说道。
林菁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选择，默默的收拾起了东西。张兰的行李不多，打好包之后，指着墙角的一堆箱子问道：“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啊？”
林菁道：“做传销的那个姐妹放这里的，日用品、护肤品什么的，乱七八糟什么都有，还死贵死贵的。她那个人特别斤斤计较，我让她都用胶带把箱子封上了，省的少了什么跟我闹别扭。现在倒好，我也联系不上她，这估计过了今晚就都成垃圾了。”
张兰好奇道：“她怎么没拉着你跟她一起干？”
林菁自嘲道：“我家那里是贫困县里的贫困村，没有能买得起她们产品的亲戚朋友……”
两人正说话间，张兰的电话响了，张兰接起电话道：“你这么快就到了？”
大庆“嗯”了一声道：“雨小些了，但是单身宿舍这里太泥了，里面都是女人，我不方便进去，你们自己出来吧。”
张兰一趟一趟的往大庆车上搬着行李。林菁见是陈凡来接她们，内心有些激动，又有些羞涩，也不知道该跟陈凡怎么表达谢意，又怕雨水把陈凡淋透了，只好闭着嘴抓紧时间领着张兰搬着东西，直到大庆的车里再也盛不下了。
大庆开车将两人送到了鸿雁大酒店。领班推着一个平板车等候在大门口，将林菁的杂物存放到了一个小库房里。
林菁第一次来酒店，跟着张兰和陈凡进了一个房间后，缩手缩脚的不知道该坐还是该站。
三人已经浑身湿透。张兰递给大庆一条毛巾，让他先擦擦，自己领着林菁进了浴室。过了半个小时，张兰和林菁穿着白色的浴袍出来了。
大庆见自己在这里有些不方便，借口道：“你们收拾吧，我去家属区了解了解情况。许健失踪两天了，我必须找到他，否则纺织厂的很多事都没办法顺利交接。”
张兰也知道现在不是挽留大庆的时候，嘱咐道：“你自己开车小心些，路上滑。”
等大庆出了门，林菁羞涩的说道：“姐，你和陈局很熟啊？”
张兰猜出了林菁的心思，笑道：“你啊，别多想了，我不会把你的小秘密告诉他的。”
林菁低头沉思了一会儿，说道：“等雨停了，我得回去把我的三轮车和出摊儿用的家当找地方放起来，还有那两口灶和锅。”
张兰建议道：“要不我帮你找个门市吧，你别起早贪黑那么累了。有个门市，又能住又能做买卖，多好啊。”
林菁有些自卑的说道：“门市太贵了，我舍不得。”
张兰拉着林菁进了卧室，给她盖上被子，靠在床上说道：“你有什么打算么？”
林菁说道：“等拿到厂里给的安置款，我就在家属区租个平房，平房便宜，最好是有个大院子的那种，以后摆摊儿也方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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