干粮都是甜的，喝了一口水，我突然特别想吃咸的食物，哪怕是一包辣条也好。心里想着事情根本无法睡，索性抬高靠背，打开储物箱，找到两张A4纸，折成两个红包大小的袋子。
等我们到达，估计登记礼金的人早已休息，礼金放多少，我和黄剑商量，觉得还是五百块比较稳妥。
“要不要再提点什么东西？”我问。
“这种场合，只能是烟酒了。”黄剑道。
“下高速后提点两箱他们当地特色的白酒吧。”我建议。价格不算贵。
给不给礼金给多少礼金没人会去问，手里提着东西进门，表面上是显得更加稳妥一些。
下了高速，黄剑让我换着开车，照着导航走，进入镇上，灯火明亮，在一家超市门前停下。
“你别出来了，我去提两箱酒就行。”黄剑道。
不用跟他计较酒钱，因为我已经主动承担来回的过路费和油费。但是一想到他父亲，黄剑的状况并不是很好时，我还是快速熄火走出车外，到超市门口的收银台旁等待，这只是一种习惯，我并不需要非得这样做。
我的出现黄剑很意外，我依然需要坚持这样做。
“酒多少钱？”我问。
“两箱，一共一百九十二块。”售货员道。
“哎哎哎，我来，你别抢了，听我的。”黄剑猛的把我推开。
“一样的，咱俩谁跟谁。”我还是抽出两张百元钞递出去，后面被黄剑截住了，他拿了自己的钱，硬是把钱放进我口袋里。
我心里安定了，在这过程，我不能让黄剑发生一点尴尬，至少在大家的彼此热情中，事情能圆满。
再开一段，是一段乡村公路，路面宽度不理想，遇到会车必须减速观察小心翼翼。道路并不是直线的，岔路很多。黄剑拿着手机在指路，我车上的导航数据没有更新，他只到过这里的镇上，进入村庄这一段没走过，刚刚的路口他发现了问题。
“你看到没有，灯最亮那地方就是他家了，方向对的，就是岔路太多了。”黄剑道。
夜晚看得见的地方，并不能直接直线通往，还是要走好久。
“你是怎么知道刘小龙父亲死讯的。”我问。
“班里好多同学都知道的，在群里就散出消息了，我以为你知道，但想到你没时间看群消息肯定错过了。比咱们积极的人多了去，我们来得算晚的，但总算没缺席吧。”
“生命无常啊，就这么死了。刘小龙在医院那段时间，是挺煎熬的。”
“谁不是呢，这种病，除了病人自己痛苦外，家属相当煎熬，就比如我，我都不敢想象我爸后面会是什么情况，他已经放弃了，是为了大家好，治疗已经没有任何意义，他现在每天都在向我妈灌输这种想法，希望我妈不要怪我什么。”
“你要挺住啊。”我劝道。
“不挺也得挺啊。有什么办法，遇到了，躲不掉。我也不怕了，不就是死嘛，总会有那么一天的，舍不得又怎样，总归要去的，留不住的没法。癌嘛，是吧。”
被折腾太久，黄剑的内心也磨出一层茧了。
远远的听到放炮的声音，乡村的葬礼习俗，哀乐声音很大，有些地方甚至会请人来哭丧，为了显得隆重，还会准备音响，放大哀乐和哭丧的音量。
黑暗中，找到一处稍微宽敞的地方停车。我们提着酒走路上去，我把包好礼金的纸袋交给黄剑，由他一并拿给刘小龙。
循着哀乐来源的方向，在路灯光昏暗的村内道路，看到灯光明亮的大门口，两边的黑白色挽联。尽管一个人不认识，我们还是很自然的进门。里面的人看见有客人进来，连忙过来迎接，接住了我们手里的酒。然后发烟，招呼我们在院子里坐下。
夜里气温不高，已经准备了火盆，人很多。迎接的人叫了几声，大概是叫刘小龙的乳名，方言味儿重。
穿着一身孝服的刘小龙跑到我和黄剑面前双膝落地，“感谢你们能来，谢谢了。”
我和黄剑连忙扶起，大家是同学，不必这么客气。客套话总是要说的，该走的礼节还是要走。屋里客厅摆起了灵堂，所有人的头上都缠着白布。
刘小龙母亲过来，含着泪感谢我和黄剑的到来，招呼人安排了夜宵，我和黄剑远道而来，现在这个时段，就只有我和黄剑来吊唁。再准备饭菜，是麻烦了点，但道理上我们不能饿着肚子回去，多多少少要吃一点。
刘小龙一家常在外面，这是他叔叔家的房子，过年偶尔回来。老家葬礼由他叔叔来操办，算是落叶归根，在家乡得到一个体面的葬礼。
大家都忙，能过来的，也不多，就三五个。从刘小龙的话里得知这事，其实，他父亲病后，人不在其位，平日里来求办事的人就少了，更别说已经不起任何作用还来烧香的。人世冷暖，大概如此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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