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媛进了岳父睡的卧室，岳父没能正常躺着，刚刚坐在床上靠着墙，现在坐在地板上的小椅子，趴在床上。
问了几句，岳父示意不用管他，他觉得趴着这个姿势舒服。章媛情绪逐渐稳定。
卧室，我关上门，反锁。拉着章媛进衣帽间。
“你干嘛？”
“章媛，我劝不动爸，问题已经很严重。”
“什么意思？”
“你小声点，我现在一点都不想刺激到爸。他的问题已经很严重，我已经告诉章瑞尽快赶来。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吧？”
“我爸……”
“我判断，食管癌晚期，转移了。”
“你凭什么这么说？他可是什么检查都没做的。”
“爸，好多东西都不肯告诉我们，身上有些症状他忍着不肯说。吐血、腹胀，腹部鼓起来。”
“那你怎么知道？”
“他偷偷告诉我的，他要求我不要告诉任何人。”
“按你说法，我爸没救了？”我已经看见章媛眼角有泪。
“太晚了，现在他身体状况太差。”
“我爸还有多长时间？”
“你要克制住情绪，走出卧室的门，就要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。如果这是最后的时光，好好伺候。尽量劝他入院，如果不行，只能等突发什么状况再送急诊了。”
章媛点点头，问我：“送了急诊呢？”
“看病情。”
“老公，我没想到会这么快。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……”
章媛哭成泪人，头埋在我的胸口压住哭声。这种撕心裂肺的状况，记得只有恋爱时候有。
“那，吃的那些中药一点效果都没有吗？”章媛道。
“癌细胞扩散控制不住。”
“会怎样？”
“脑部，肺部，腹部是最容易被扩散感染的。爸有呼吸困难的情况，我觉得不乐观。”
“要是脑转移呢？”
“会昏迷，机体重要器官功能衰竭，耗尽生命。”
“我爸才这么点年纪啊，怎么就这样？”
门外，女儿在敲门，嘴里叫着妈妈。
我示意章媛尽快克制自己的情绪，我走到门口，顺手拿了一个文件袋开门让女儿进来，走到茶几旁坐下，泡一杯花茶。
“问问亲家，他饿了的话我热一下饭。”母亲道。
我把手里的烟收起来，起身进入小卧室，听见岳父急促的呼吸声，坐在床上，趴在书桌上。
“爸，你饿了么，起来吃点东西。”
“吃不了，不用管我。”
我走出卧室，反手关了门，看着厨房里的母亲摇摇头。开门走进卧室，让女儿出来，客厅里电视的动画片吸引了她的注意力。章媛正在打电话给章瑞，催促他尽快回来，改签机票。
挂断后又打了我岳母的电话，接通后章媛控制不住眼泪，把手机递给我，不让电话那头的岳母听见哭声。
“妈，我是甄阳，家里的事都安排好了吗？你什么时候能过来？”我问。
“明天吧，可能下午点。你爸发生什么事了吗？很着急？”
“嗯，问题有点麻烦，我和章媛要忙着上班，爸身边需要个人照顾，你尽快来吧。”
“这样啊，我尽快弄完事情吧。会不会去很久？去久我得多带几件衣服。”
“妈，明早你起床就来好吧，人先过来，其他的，来了再想办法。反正尽快。”
“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？”
“爸病情有点严重，你帮劝劝，让他跟我们去医院看看。反正，你先过来吧。”
“行行行，我知道了。”
挂断电话，我把手机递给章媛，她眼睛红了，哭过的痕迹明显。坐在梳妆台前，我让她整理整理。
“爸现在很不好受，你过去帮他拍拍后背，揉揉。我刚刚过去问了，去推拿店那会倒是感觉很好，回到家又疼了。”
“那去医院有什么办法可以缓解吗？”章媛问。
“如果判断没有错，食管癌晚期，基本无解，单单解决一时疼痛，意义不大。”
“那去医院有什么用呢？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，我还有必要劝去医院检查治疗吗？”
“爸现在走路都困难，可能随时突发任何情况。我刚刚告诉妈让她明早尽快来。”
“你没有告诉她实话吗？”
“还没，我担心她路上担忧。”
“如果你这边确定百分之八十可能是坏结果，等晚一点我会再跟她说，直接告诉我舅舅直接去接她过来，她自己来速度太慢了，我怕我爸等不得她到就出事。”
“也好。包括章瑞。”
说完章媛走出卧室，拿了杯子接了半杯温水进了小卧室，岳父喝完，章媛又出来再接一杯。
我让女儿调低电视音量，母亲看我表情不对，想问什么又保持了沉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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