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场的所有人，包括直播间的观众，都被震惊地说不出话来。
饶是洛云嫣，听见这个女人说在10岁时，亲手淹死了自己亲弟弟的时候，心里也一阵恶寒。
洛云嫣深知自己双手沾满鲜血，也自诩是个恶人。
她第一次杀人，是在7岁那年的夏天。
因为当时如果对方不死的话，死的人就会是她。
所以她在笼子里时，用偷偷藏起来的钉子，直接插进了对方的脖颈。
鲜血顷刻间喷涌而出，极大一部分都溅到了她的脸上、手上和衣服上。
一时之间，让人看不出受伤的人究竟是谁。
液体顺着她的面部轮廓往下划落，有一些甚至还流进了她的嘴里。
味道有点腥，又有点咸。
不确定里面有没有她自己的血，但她知道那里面有她的汗水和眼泪。
对方仍旧挣扎着要站起来，可是失败了，很快就倒在了她的面前。
眼睛瞪得浑圆，停止了呼吸。
她至今还清晰地记得，那个男孩当时才11岁。
她作弊了，但更可笑的是，她不仅没有因此受罚，反而被那人夸她‘聪明’、‘做得好’、‘有勇有谋’。
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里，她总是会在梦里看到鲜血喷溅的画面，会看到那个男孩死不瞑目的脸。
害怕吗？难过吗？愧疚吗？或许一开始，确实是有一些的吧。
但也正是因为经历了那一次，才让她明白了，只有让自己站在食物链的顶端，才能让自己和在乎的人更好地活下去。
说她冷血也好，双标也好，利己主义也罢，都无所谓。
可她扪心自问，要是让她对她的血脉至亲、或是对他们三个人动手的话，她做不到。
……
回到现实。
女人还沉浸在癫狂的情绪里，一会儿哭一会笑的。
【我去……这是自曝了？！！】
【卧槽！！贱人！！你特么真该死啊！！！】
【这是什么天生坏种啊？！10岁杀了自己的亲弟弟？！】
【好几个月之前，娜娜就在群里说，已经开始给熙哥准备生日礼物了，想要等着年底的时候送给熙哥的。「哭」「哭」「哭」】
【抑郁症个毛线啊！娜娜之前自己都说过自己已经很久没复发了好吗？！】
【码垛，这是反社会型人格吗？！】
【虽然自曝了，但是她之前的计划是真的好缜密啊，细思极恐……】
【对啊，物证、人证、不在场证明都有了，就这么水灵灵地把自己摘了出去……】
【我都不敢想她是怎么做到心安理得地接受校方和警方的表扬，以及娜娜家人的答谢的。】
【还查个屁！她自己招供了！！赶紧抓起来！！】
帽子叔叔也没预料到会一次性牵扯出两起蓄意谋杀案，想到一旁的摄像机还在直播，担心会对群众造成不良影响。
有些犹豫地看向对面众人，“接下来是立案侦查环节，直播间需要先关闭。”
弹幕自然是怨声载道，都说不要。
洛云嫣抿了抿唇，抬头看向他，“麻烦你先去请示一番可以吗？看能不能申请继续直播，如果后续需要追责的话，后果由我一个人承担。”
帽子叔叔踌躇了一瞬，还是同意了，走出门外去给韩局打电话。
洛云嫣朝着镜头安抚地笑笑，“虽然不知道待会儿还能不能让你们继续参与，但是大家别担心，我们一定会还娜娜一个公道的。相信我，好吗？”
【呜呜呜老婆！！你怎么这么好！！】
【你真的我哭死！！！我包信你的！！！】
【知不知道你这一句话，会让我爱你一辈子的啊！我的白月光！！！】
【我也说不要下播，要追责的话，算我一个好了！！】
【我认识娜娜好几年了，也算我一个！！】
【纯路人，但我想让那个小姑娘沉冤得雪，算我一个！！】
【算我一个！！】
帽子叔叔没过多久就回来了，得到的回复是不用管，继续直播，流程该怎么走就怎么走。
韩局正在开完会回警局的路上，被坐在前排的下属提醒看热搜，才知道这件事情。
他也想过要不要通知关闭直播间，可这时候领导的电话打来了，让他们不要阻拦直播。
目前直播间的热度越来越高，已经有不少网民在线上施压，要亲眼看着这个女人伏法。
继续直播，一来是民心所向，二来是希望能够起到一定的科普警醒作用。
得，领导都这么说了，他也没什么好畏首畏尾的了。
更何况，节目背后是顾家那位，再不济还有镜头里那位祖宗呢，怕什么？
……
被派去庄园拿监控的同事回来了，直接将画面投影到了调解室的幕布上。
监控内容和女人说的，基本无异。
最后在娜娜彻底沉下去时，这个疯子居然直接将帽子摘了下来，面朝天空张开双臂淋雨，仿佛在完成某种仪式的最后一步。
即便画面里下着倾盆大雨，即便监控离案发现场有一段距离，但众人都能够在画面里感知到了关于这个疯子的一些情绪。
她是激动的，是畅快的，更是……愉悦的。
似乎所有关于正向情绪的词语在那一刻，都在她身上体现了。
唯独没有害怕、悔恨和难过。
……
洛云熙只觉得此时此刻自己的手脚冰凉，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。
脑子停止了思考，眼泪也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。
只能出于本能地朝着对面的人怒吼，“你特么是不是有病啊？！有本事你就冲我来啊！！你算什么东西？凭什么这么做？！”
女人满脸心疼地看着他，“熙熙，别哭，我会心疼的。我不会伤害你的，我就是太爱你了熙熙！是她该死啊！！”
“爱尼玛的爱！你特么压根儿就是个死变态！我只觉得你恶心！有你这种人出现在我的人生里，是我这一辈子最大的耻辱！”
见洛云熙情绪快要失控，帽子叔叔只能先将女人带出去，还不忘捂住她的嘴。
反正如今证据确凿，她跑不掉了。
场面再次陷入了沉默，只剩下洛云熙的抽泣声。
过了好半晌，洛云熙才自言自语道，“都是我不好，我不该选择这份工作，不然也不会让无辜的人因我而死。”
洛云嫣刚想接话，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。
伴随着推门声一同响起的，还有一道陌生但坚定有力的中年女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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