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缓步走向那位存在,明明知道对方就像一幅魔纹画一般的存在,去偏偏感觉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,这让高秋合忍不住抱怨道：“喂,禹墨,整个广场空荡荡的,你就不会弄点人出来,增添些生气啊？”
禹墨道：“不想浪费精神力。老家伙,你好歹也是一个绝世强者啊,怎么气势明显给比下去了呢在世人眼中,你们可都挂着贤人的称号啊……”
高秋合明显不以为耻,淡定道：“他是完成时,我是进行时,境界当然还是有点差距的。”
双方借着相互调侃的话语,化解着那若隐若无的压力,再一次来到“禹皇”的面前,从面容到服饰,再到那具银灰色的天平,巨细无一,都细看一遍。
禹墨不知是自言自语,还是对高秋合介绍,轻轻道：“这套衣服是很普通的横亘人佣兵服,做工虽粗糙,但完全是千年前横亘脉里面的特色……
高秋合道：“那么就能说明,布置这道精神印记的人,对那个时代很熟悉,或者有过研究。”
禹墨的尾指轻轻颤了颤,前者和后者差别甚大,后者是高秋合说的第三种可能,如果是前者,将包含有第二种可能在里面了。
他大着胆子,探出手,缓缓往禹皇的肩膀探去。
本以为,或许是像穿透立体魔纹画那样,从对方的身体上穿透而过,也或许是像触碰到蜡像那样,明明以为该触摸到真实的,偏偏却是异样的触感。
可是,他的手落到禹皇的几公分前,便像遇到一层无形屏障,无力如何用力,也再难挺进分毫,那份触感就像触碰在冰冷的金属上,在自己的幻术世界中,理论上,自己的力气将无限大,但偏偏到了禹皇这个小区域内,连最基础的幻术规则,也无法成立了。
眼见禹墨神色有异,高秋合意识到是一种最奇特的精神变异情况出现了,他深吸一口气,也探出手,往那银灰色的天平摸去,这件传说级的亡灵圣物,他很有兴趣把玩在手上看看,听说它在不同的环境、不同人的手中,会变异成不同的形态,不知到了自己手中,会是何等模样？
只不过,那道无形的屏障并不因为他是当世贤人而消失,仍固执的守护在禹皇的几公分外。
他只能沉声道：“我们换别的地方试试。”
于是,两人很仔细的沿着禹皇头部,从头到脚触碰了一遍,连紧挨底座那边的背部也不放过,遗憾的是,那道无形的屏障恰恰就挡在几公分外,让他们根本无从下手。
两人对望一眼,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出颓然之意。
高秋合忽然笑道：“我这么大了,还是这么专注去摸一个男人呢。”
禹墨愕了一下,才忍不住哈哈大笑,应道：“我也是,更难得的是,还和另一个糟老头子一起摸。”
两人神经兮兮的笑了一阵,多少有点苦中作乐的意思,但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,不时还会看看禹皇的表情,对方毕竟太“生动”了,如果突然也跟着哈哈大笑,他们也得有心理准备。
不过,禹皇仍是凝视前方,专注中略微带着一点点忧郁,对他们视若无睹。
高秋合环目四顾,确实没有什么遗漏掉的地方,才叹道：“先出去吧。”
“嗯……”
壁炉里新加的木柴,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,为房间带来一股新的暖流,高秋合看着禹墨眉心郁结的模样,便笑道：“一时间想不通的事情,就不必去想,说不定过段时间,就豁然开朗了……你不见刚才进来添加木柴的侍应,看我们的神色有点怪怪的吗？说不定以为我欺负你了。”
禹墨忍不住“呸”了一声,说道：“好了,为了避嫌,我就不久留了。”
他正待身而起,又让高秋合给按了下来,说道：“你这个状态,不宜独处,免得胡思乱想我们继续喝,对了,我有给你讲过,当年我为什么离开图书馆的事吗？”
禹墨接过高秋合递来的烈酒,诧异道：“你当年不是说,忽然顿悟,然后奋发图强,于是就不再当那个图书管理员的吗？”
高秋合哈哈笑道：“那是瞎扯,骗你的,事实上,是我那时候,爱上了一个女孩……”
“哦,我竟然能从你口中听到爱这个字,可真是难得。”禹墨口中灌着酒,含糊应道。
高秋合道：“那时候我还很青涩也胸无大志,整天躲在图书馆里面瞎混,本以为这一生就这么浑浑噩噩过去了,可是哲人不是常说,‘当某一天来临时,吗？是的,我觉得我的那一天也来临了。”
禹墨不禁振作了几分精神,从那灰色中暂时脱离出来,高氏家族在两百年间迅速崛起,就因为他们有一个高秋合,那高秋合又是如何崛起的呢？关于高秋合的故事,在九歌的民间有千百个版本,全是荡气回肠至极致,大多与青涩无关的。
高秋合眼见吊起禹墨的精神,眉宇里闪过笑意,说道：“有一个女生忽然走进了我的世界,我知道这个说法很老套,可是初恋永远是老套,就像蹒跚步的婴孩,一开始总爱跌倒的那样……她美丽得就如同那传说中的天国女孩,总爱穿着一套天蓝色的暗花裙子,步伐总是那么的优雅,淡淡然的穿梭在那书架的丛林中,总是独自一人,那是我人生中真正第一次情窦初开,每次她来借书,我总爱偷望着她,然后觉得已经看到了整个世界……”
他缓缓品了一口酒,眼中浮动过柔情,笑道：“那时候,我也像一个普通的青涩男孩那样,爱从她的眉目去猜测她对自己的观感,在柜台前,在办理借书手续后,她总爱和我说一声谢谢……于是,我觉得,她也应该对我很有意思……喂,能别笑得这么肤浅吗？”
“好吧,无论如何,我开始酝酿如何与她约会,甚至那句开场白之后能一起去皮里大街喝杯咖啡吗？,我都对着镜子练习了很多遍。”
“那天是周末,听说皮里大街那边晚上会有烟花,嘿嘿,咖啡、晚餐、烟火、约会,看看这些词组,多么浪漫的组合啊,我觉得那就是最好的时机,错过就天理难容,错过将终生遗憾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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