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安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骇。
随后蕴满杀机的双眸抬起，看向圣惜婆婆道：“既然你都猜到了，那我也没必要继续装下去。”
“说吧，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？还有魔道城的事怎么知道的？”
不愧活了七千多年的老妖孽，真难骗！
“一个人的外貌可以改变，气质却变不了。”圣惜婆婆仿若没看到陈安眼中的杀机，继续笑着说道：“老身曾有幸见过安皇和老祖一眼，便记了下来。”
“昨日你一人不跪，站在那里的时候，老身就知道了。”
“至于魔道城的事情，老身活了七千余年，对城内的一切早已了如指掌。”
“圣柱乃我族象征，古籍上对其更是有着清清楚楚的记载。”
“这七千余年老身都在守着圣柱，又怎能不知它是真是假？”
“活的久了，一切自然就通透了。”
圣念儿在一旁已经捂住了嘴巴，不让自己发出声。
虽然她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，但得知真正的真相后，还是感到匪夷所思。
“你说的都对，只是……”陈安眼皮微抬，全身魔气流转，一步一步向着圣惜婆婆走去：“知道太多的人，往往都活不了太久。”
“你要杀老身，便不会给老身开口的机会。”大雪再次染白了圣惜婆婆的头发，她拄着拐杖起身，目中依然充满了平和的笑容：“孩子，无论是你是陈安还是安皇，其实对于老身而言不重要。”
“老身也不想知道你和老祖之间有怎样的故事，只希望有一天，你能带上古魔族真正脱离这虚幻之地。”
“因果一事，轮回之事，对你的影响太大。”
“与其救我一人，倒不如把机会留给更有需要的人。”
说完，圣惜婆婆拐杖点地。
砰！
以圣柱为中心，一个金色的大阵张开，隔绝了漫天的大雪，也将陈安和圣念儿推出。
阵内只剩下了圣惜婆婆和圣柱。
这一刻，以金色屏障，三人仿佛再次化为两个世界。
“今日能见到你，足矣。”圣惜婆婆最后看了陈安一眼，然后举目望天道：“此阵法是老身用一生所悟，名为九幽魂祭，以使用之人魂魄为印，血肉为法，可将此地封印三十年。”
“希望你能在三十年内，找到方法带领魔族离开。”
“这只是一个垂死之人的请求，你不用答应，更不用给自己压力。”
“念儿，老身一生并无亲人，却见你亲切。”圣惜婆婆看向圣念儿，微微一笑，抬杖一道金色印记没入圣念儿眉心：“这道印记蕴含着老身七千年的感悟以及此阵法的玄妙之处，今后就交于你保管吧。”
“其内之法，若非绝境，莫要轻易尝试。”
“唉……老身……也该离开了。”
做完这一切，圣惜婆婆张开双臂，闭上了眸子，金色的光芒愈加璀璨，映照着她的身影越来越虚幻。
圣念儿早已泪流满面，哭的泣不成声。
“前辈，一路走好。”陈安也是心生敬佩，躬身而语。
每个人都有想活下去的权利，舍生而取义者，值得他的敬佩。
雪愈下愈大。
浓浓的雪好像要埋住地上的阴霾。
越来越多的魔族在看到动静后赶来，而后为了圣惜婆婆而跪地默哀。
陈安淡淡的看了眼天空，然后拉起圣念儿的小手，柔声道：“别哭了，念儿，我们走吧，莫要打扰了前辈的清净。”
这场雪，之前是因他心境而起，现在却不是由他操控。
想来天道应该也在看。
每次看到族人离去，他应该也会难过吧。
“师父，您……您明明救了圣惜婆婆，她为什么还要……还要……”圣念儿抽噎着，哭的让人心碎。
“念儿。”陈安蹲下身子，很认真的看着圣念儿的眼睛，轻声道：“有些人一生都没有选择为了自己而活着，她们是天使，背负的是大义，对得起所有人，却唯独辜负了自己。”
“她们值得我们的尊敬，也值得这一场或许还要好久好久才能停下的大雪。”
他的前世，又何尝不是如此呢？
为天下苍生入魔，为师门亲人而战。
只不过他的真心换来的是彻彻底底的心寒。
“那念儿也要像圣惜婆婆一样，成为师父和哥哥的天使。”圣念儿用衣袖抹了抹眼泪，梨花带雨的小脸蛋上多出一抹坚定，看向陈安问道：“师父，三世瞳上的封印是不是能让念儿变得很厉害？”
“不可！”猜到圣念儿的想法，陈安脸色瞬间凝重，扶着她的肩膀认真道：“念儿，以你现在的修为，想要打开三世瞳上的第二重封印远远不够。”
“冒然打开封印，只会被其中的灵魂吞噬。”
三世瞳是由怨与恨形成，每一重封印里面都蕴含着一种极致的怨念。
上次若不是有轮回印记，圣念儿的躯体恐怕早已被女帝控制。
“嗯。”
圣念儿颔首。
……
深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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