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知窈与顾清无在半路上就分开了，回到择荇院，一进屋子白芷就止不住道：“小姐，那个二公子为人怎么如此不堪，明明当初他看起来人模人样的。”
饶是见过顾远强逼宋知窈的那一幕，白芷还是难以接受顾远面目可憎的一面。
宋知窈叹了口气，“知人知面不知心。当初哥哥提醒过我觉得二公子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纯良无害，我没有放在心上，没想到一语成谶。”
白芷咕哝着，“幸好小姐你与他分开了，不然就是羊入狼口。”
宋知窈笑笑，没有多说。
白芷将身上的包袱放在床上，这些都是今日顾清桐给自己买东西的时候特意给宋知窈买的那一份，尽管顾清桐没有说出来，宋知窈也能感受到这一切都是顾清无授意的。
白芷将簪子收敛在梳妆盒里，又将布料放在衣柜里，最后只剩下一些小东西和吃的。
宋知窈道：“这些糕点之类的你拿去跟赵嬷嬷还有白前白薇她们分了吧。”
白芷美滋滋去了。
宋知窈打开衣柜，白芷将最新收拢的布料放在衣服的最上面，一眼就能看到。
顾清桐让她挑花色的时候，她放弃了那些粉的绿的姑娘家常穿的颜色，而是选了一件黑色。
看见这块布料的时候，她想起来曾答应过顾清无要给他做一件衣服，一直没有趁手的布料，眼下倒是可以开动了。
白芷回来的时候，宋知窈正在比划着那一块布料。
白芷道：“小姐，我当时就想问你了，你为什么要挑一件黑色的布料啊？你又不喜欢黑色，而且大夏天的穿黑色总是有些闷。就算不是夏天，秋冬穿也显得死气沉沉的，一点都不趁你。”
宋知窈比划了一番，确定够做一件男款的长袍才道：“我打算做一件男装。”
白芷眼前一亮，“给公子做是吗？”
宋知窈犹豫片刻，点了点头。
白芷道：“要不还是我来做吧，我给公子做了不止一次两次了，熟能生巧，而且他的尺寸我这里有记。”
说着，上手就要接过布料。
宋知窈抓着布料不松手。
白芷道：“小姐？”
宋知窈道：“你把尺寸给我吧，我想亲手给哥哥做一件衣服。”
或许是没有底气，宋知窈的声音越来越低，“我长这么大，还没有给哥哥做一件衣服或是荷包。”
白芷恍然大悟，“原来如此，只是小姐你以往只是绣荷包，没有处理过这么大的布料，还是我来吧。”
说着就把布料往自己怀里扯，她是真担心这块料子被小姐剪坏。
宋知窈恋恋不舍，“还是我来吧，以前没做过，可以从现在开始练手。更何况，这不是有你嘛，你在旁边指导肯定出不了错。”
也是。
白芷道：“公子要是知道小姐给他亲自做衣服，肯定要开心坏了。”
宋知窈讪讪一笑。
到时候若有多余的布料，再给兄长做一个……荷包？
一下午，白芷都在教宋知窈如何将尺寸划在布上，如何按照体型来裁剪衣服。
宋知窈将这些暗暗记下，在白芷准备裁布的时候，她打着哈欠道：“好困啊，我想休息一会。”
白芷没有多想，“行，小姐那你先休息一会，我先裁布，等你醒了直接缝就好了。”
宋知窈眼睛一转，又道：“我肚子也饿了。”
白芷头也没抬道：“那我让白前去厨房找点吃的来。”
说完就要喊人。
见这些都没办法转移白芷的视线，宋知窈道：“不如你先放在哪里，等我吃饱又睡醒之后再来裁剪，你这次裁剪好了，我没有亲眼看着，下次还是不会。”
白芷拿起一把剪子就要开动，“剪布料很简单的，只要跟着我们之前划好的线裁成一块块布料就行了，不需要特意来记。”
宋知窈：“……”
有时候身边人听不懂自己的言下之意怪令人为难的。
她又道：“今天回来的路上遇见贼人，我有点害怕，你陪我一起休息。”
白芷裁剪的动作停住。
宋知窈瞅准时机，拉着白芷就往床榻上走，刚盖上被子，白芷坐了起来，“小姐，你还没吃东西。”
“不吃了。”
“你刚刚不是喊饿吗？”
“不饿了。”
“好吧。”
白芷重新躺了下去，只觉得有地方好像有点奇怪。
宋知窈看着蚊帐，布上是按照兄长的身体尺寸划的线，虽然顾清无和兄长体型相差不大，但为了衣服合身起见，还是得量一下顾清无身体的尺寸。
她第一次给男子做衣服，不能做出来一件惨不忍睹的东西。
本来是为了转移白芷的注意力，但此刻躺在床上，宋知窈真有些困了。
再睁眼，顾清无不知何时坐在床榻边看着自己，睡在外侧的白芷已经没了踪迹。
宋知窈道：“你什么时候来的？”
顾清无没有回答，只是看着她，时间长到宋知窈觉得有些诡异，她不自在道：“你看着我做什么？”
“窈窈，对不起。”
突如其来的道歉赶走了宋知窈仅存的睡意。
一缕恐慌自心底爬上来，她警惕道：“世子，你这是做什么？”
细听之下，声音有些颤抖。
顾清无对此罔若未闻，他的神情一如既往。
昔日宋知窈能从顾清无这张没有表情的脸上感受到他的喜怒哀乐，如今宋知窈什么都感受不到。
她听见顾清无道：“窈窈，是我对不起你。”
宋知窈强行稳住心神，不自然地笑了笑，用自己最轻松的语气道：“表哥，好端端的，你怎么跟我道歉了？”
顾清无没有说话，只是看着宋知窈。
宋知窈心底浮现一个猜测，她扯开嘴角，望着顾清无。
顾清无道：“窈窈，母亲给我安排了一门亲事，对方是礼部侍郎的幼女孙若若，与镇国公府也算是门当户对。”
猜测成真，宋知窈只觉得心间破了一个大洞，冷风呼呼地吹着。
她眨了眨眼睛，控制着不让眼泪流下来，“所以，你要娶她，是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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