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平万分不甘愿，但看了眼沈清篱，又看了眼站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瑞毅，再想到远在县衙的知县大人，他只能把不甘愿变成甘愿。
反正，他过后可以找王氏兄妹俩算账，把钱讨要回来。
明显的，沈清篱对王氏兄妹没有好感。
自己找他们麻烦，沈清篱应该不会有意见，说不定还会拍手称好。
想虽这么想，朱平还想再挣扎一下，恳求道：“沈姑娘，能不能少一点？十五两银子真的太多了。”
沈清篱毫不退让。
“你是觉得我的药膏卖贵了？告诉你，我算的可是成本价，根本没赚钱。你要是不服，我可以让瑞毅打你，打出跟大丫同样多的伤，然后赔你十五两银子，你看如何？”
瑞毅闻言，摩拳擦掌，一副随时要动手的模样。
朱平吓得连连摆手：“不用了，不用了，我赔大丫银子就是。”
周围的人都哄笑起来。
朱平万分不舍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，递给沈清篱。
“沈姑娘，刚才你说了，愿意退还我十两银子的聘礼。那么，我现在只需要付你五两银子。对吧？”
沈清篱却不肯接他银子，而是说：“除了医药费，还有精神损失费。大丫难道白白受罪？她叫天天不应，叫地地不灵的时候，该有多绝望？昨晚她老是做恶梦，梦见被你们打。说不定，以后很多年，她都睡不好觉。你说，该不该赔？”
沈大丫在沈清篱身后眨眨眼。
她昨晚睡得很好啊，从来没有睡过那么安稳的觉，一个梦都没做。
朱平只得咬咬牙说：“你说，要赔多少？”
沈清篱哼了一声说：“精神的损失是无价的，任你多少钱都不够赔。算了，我大人大量，少算你一点，就赔五两银子吧。”
朱平很想吐血，五两银子还算少？
他想着，等会非找王氏兄妹俩把银子讨还回来不可。
他们拿了自己十两银子，肯定还没花完，正好拿回来。
朱平咬着牙答应：“好。”
沈清篱接着说：“还有营养费。大丫养伤，需要吃好点。这个嘛，算你一两银子好了。”
朱平脸色都变了：“还有？”
“不然呢？”沈清篱搂着沈大丫说，“难道你觉得我妹妹是可以白打的？你有妹妹吗？还是有女儿？让我打一顿，然后赔她钱，行不行？”
“不行，我妹妹怎么能让你打？”朱平立马否决。
要是打了他妹妹，他娘还不得跟他闹翻天？
他妹妹可是娘手心里的宝贝，否则，家里那些活为什么不让她干？
沈清篱揶揄地笑了笑说：“你不肯让你妹妹挨打，倒可以打别人的妹妹，是吧？”
朱平垂头丧气。
沈清篱又道：“大丫在你家那几天，给你家干了多少活？你得算她工钱。”
朱平都听得快麻木了，敢情她要钱要得没完没了了是吧？
朱平才想答应，突然想到一个问题，争辩说：“她虽然帮我家干了活，可她也吃了我家的饭，住了我家的房，还要什么工钱？”
沈清篱转向沈大丫问：“大丫，你说说，你在他家做了哪些活？吃了些什么东西？”
沈大丫在沈清篱的鼓励下，勇气徒增。
她如实说道：“我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要起床，给全家人煮饭。他们吃饭的时候，我得喂鸡鸭喂猪，然后去菜地锄草……”
“等等，”沈清篱打断她，“他们吃饭的时候？难道你不跟他们一起吃？”
沈大丫摇摇头：“他们不让我一起吃，我只能吃他们吃剩下的，一般只有锅底一点糊糊。”
接着，她继续说自己每天所做的活，吃的东西。
围观众人越听越火大。
“这小姑娘太可怜了，做这么多活，只吃这么点东西，还要挨打，再不逃走，还能活命吗？”
“我收回我原先的话，这小姑娘真的应该逃走，不走的话，只有死路一条。”
“我们家请佣工，做不了这么多活，包吃包住，一天都要十文钱。佣工还嫌少。”
“可不是，这小姑娘做的活，抵得上我家请的两个佣工。”
……
沈清篱看向朱平。
不用她再说什么，朱平只好说：“行，我付工钱。大丫到我家来了五天，一天算二十文钱，我给一百文，总行了吧？”
他很自觉地给沈大丫多加了十文钱，因为沈大丫确实做的活多，吃得差。
沈二妞拿着沈大丫换下来的破烂衣衫走出来，展示给大家看。
“看看，这就是大丫在他家穿的衣服。大家说，这跟叫花子的有什么区别？”
众人原本见沈大丫穿着新衣服，还以为是朱家给她置办的。
怎么说，她的身份也是童养媳，而不是仆人，应该置办新衣。
没想到，她原本穿的竟是那样的破烂衣衫。
有眼尖的人发现了，沈大丫如今穿在身上的衣服并不是很合身，有点偏大，而且，那衣服的式样的确跟沈清篱几姐妹穿的很像，像是出自张月娘之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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