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个子厨师皱皱眉，“这事又不是咱们能说了算的，得看师父同意不同意啊！”
后娘眼睛一立，“她有什么不同意的？我儿子难道比这小杂种差？”
高个子厨师忍下她对儿子的蔑称，耐着性子说：“狗儿已经去了好几个月了，现在说换人不好吧？”
后娘哼了哼，“我就知道，你有什么好事都先紧着这个小杂种。他是你亲生的，别的孩子都是捡来的，你才不会管他们呢！”
高个子厨师受不了她的胡搅蛮缠，气得额头上青筋一突一突的，“你说这话简直丧良心！
狗儿在家过的是什么日子，他们在家过的是什么日子，你自己心里当真没点数？
狗儿本来就没有亲娘，我不求你像亲娘一样待他，可你不能让他连亲爹也没了吧？”
后娘把手上的擀面杖往地上一摔，指着狗儿说：“你还好意思拿几个孩子对比！你看那个小杂种穿的是什么？我的孩子穿的是什么？
他在那寡妇家养得膘肥体壮，我的孩子瘦得可怜。我现在不过是想让我的孩子也去那享享福，你为什么推三阻四的不愿意？”
高个子厨师叹了口气，“之前咱们可不知道师父对徒弟这么好。
我也问过你的意思，你觉得给人做学徒太苦，舍不得他们去干活受累，所以我才送狗儿去的，你说是也不是？”
后娘默了默，之前丈夫确实问过她，她的确是怕做学徒太苦，舍不得亲生的孩子去。
谁能想到，那寡妇也不是没有亲生的孩子，干嘛对一个学徒这么好啊？
“我还不是听你说的？要不是你说做学徒苦、累，我会不让他们去？
实际上怎么样？这小杂种腿断了，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，根本什么活儿都不用干！”
面对媳妇的胡搅蛮缠，高个子厨师向来束手无策，但今天他也不知是哪根筋搭对了，脑子居然很清楚。
“那当时狗儿摔断腿，我要把他接回来时你干嘛不让？那时说换人，师父也许还能同意！”
后娘嘴巴张了张，终于没话说了。
高个子厨师见媳妇不再纠缠，终于松了口气。
“大过年的，吵得像乌眼鸡似的干嘛？先做菜，好好过个年，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。”
后娘捡起擀面杖，心中余怒难平，“不管怎么样，先让那小杂种把衣服脱下来。穿新衣服，他也配？”
高个子厨师虽然觉得这样做对狗儿不公平，但是为了家庭和谐，他一如既往地决定牺牲狗儿的利益。
“狗儿，你就把……”
他转过头，院子里哪还有狗儿的踪影？
狗儿知道后娘不肯轻易罢休，早跑回师父那去了！
……
姜颜正在厨房忙活着做菜，就听罗小花高兴地喊道：“娘，狗儿哥回来了！”
她眉头一皱，不是说好了初一回来吗？怎么回来得这样早？
姜颜猜到狗儿可能是在家又受了委屈，忙把菜刀放在案板上，出来接狗儿。
“你咋没在家过年？是不是你后娘又打你了？”
狗儿摇摇头，很骄傲地说：“她想打我，但是我跑得快，她没打着！”
姜颜笑着摸了摸狗儿的头，“我们狗儿最机灵了！”
狗儿又得意地跟姜颜讲他是如何让弟妹起了内讧，“我当时突然想起师父讲的二桃杀三士的故事，就用棉袄当桃试了试，没想到他们真抢起来了。
要不是他们抢得厉害，我还找不着机会跑出来呢！”
姜颜被他后娘的脸皮厚度震惊了，这是她给狗儿买的衣服，别人凭什么抢？他后娘的脸皮是城墙做的吧？
在心里吐槽完狗儿的恶毒后娘，姜颜又对狗儿的机智大加夸赞了一番，
“狗儿能举一反三，知道把局势搅乱好浑水摸鱼，看来以后师父该多教教你兵法呢！这个月师父就给你们讲三十六计吧。”
狗儿得到了师父的夸奖很开心，但同时心里又有一些担忧，
“师父，后娘想换她的孩子来给你当学徒，你……”
姜颜知道狗儿在担心什么，“你放心吧，你师父这里还轮不到别人做主，不是说他们想换人就换人的。”
狗儿心下稍定，但还有一点担忧，“要是后娘眼气我在师父这里过得好，宁可不送她儿子来，也要让我回家怎么办？”
他的担心不是没有理由，以他后娘的不要脸程度，的确能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来。
姜颜用手指点了点他的脑袋，“这些你都不用担心，师父自然有办法应付他们。
既然你回来了，就来帮师父做菜吧，今天除夕，咱们忘掉所有烦恼，欢欢喜喜过大年！”
狗儿被姜颜的气定神闲所感染，他心中突然就有了底气，有师父在，好像什么都不用害怕了。
他跟着姜颜进了厨房，现在正在做的是珍珠糯米丸。
精选的猪前槽剁碎，加葱花、姜末，放少许盐、白酒和酱油调味，再放一些面粉和一个鸡蛋，朝着一个方向抓匀上劲。
将调好的肉馅抓成小肉丸，放在泡好的糯米中滚一滚，让肉丸表面均匀地粘上糯米，然后再在每颗丸子上摆一粒枸杞，就可以上锅蒸了。
这道珍珠糯米丸不是这顿年夜饭里做法最复杂的，也不是最好吃的，但却是最受孩子们欢迎的。
小小的丸子摆在盘子里，白白嫩嫩带着一点红，看着就招人喜欢。
孩子们一抓一个，三两口就把一盘珍珠糯米丸都吃完了。
他们意犹未尽地咂吧着嘴，回味着丸子的味道。
浓浓的糯米的甜香包裹着肉蛋结合的鲜香，蒸制的做法让肉丸和米都十分松软，吃起来糯糯的，有点粘牙，但却并不难嚼。
牙齿摩擦间，糯米带来些微的拖拽感，却让口感更好，几个孩子都吃上瘾了。
罗小树舔舔嘴，“娘，再做一盘呗。”
姜颜失笑，“再吃吃饱了，还有这么多菜呢，不能浪费。
等把这些菜吃完，娘再给你们做。”
“好吧。”罗小树痛快地答应了，“那我要多吃点，今天就把菜都吃光！”
姜颜没打击他的积极性，但这些菜少说够他们几个吃三天。
“都留着点肚子，还得吃饺子呢。”
在后世，大家都是一边看春节联欢晚会一边儿包饺子，但现在没有电视，也没有晚会，姜颜只能自己演绎。
姜颜把调好的饺子馅放在桌上，一边组织孩子们包饺子，一边眉飞色舞地说：
“今天给你们讲一个卖拐的故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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