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抬头。”姚辙的声音清楚地不能再清楚，落在了殿中所有人的耳中。
便是连一直未有变色的萍姑姑都是略有诧异地转过视线看向了姚辙。
女子垂首立于阶下，身形娇小，闻言，微微抬了头，眼神略有胆怯地看向姚辙：“参见皇上。”
视线触及女子的面庞，姚辙眸子怔愣了极为短暂的一瞬，旋即便恢复了一片清冷的模样，微微垂了视线，似是思索了片刻的功夫，继而才是继续开了口：
“圈了。”
赵瑶一直隐忍着的神色终是裂开，面上笑意全无，侧过头，凝眸看向姚辙，深吸了口气。
朝秀殿近三百多人，姚辙已经两次未给自己面子驳了自己的话，这第三次，赵瑶的怒意已是再无法遮掩。
一口气憋在胸口好片刻的光景，赵瑶重重地咬了咬唇，刚要开口。
“皇上，十名秀女份额已满，这关卿卿……”萍姑姑微皱眉看着手中的花名册，恭敬落声。
姚辙的视线还落在关卿卿的身上，顿了片刻，抬手揉了揉眉心：“把方才最后那个换了。”
君言一落，队列里那个最后一个被选入秀女的女子猛地抬了头，眸中噙着浅泪，径直向着赵瑶的方向投去了一个无助的视线。
怎么会这样？
来之前，皇后娘娘可是答应了自己，入选秀女绝不会出任何的差错。
怎么陡然间都变了样？
赵瑶早已是没了心思在这秀女选拔上，满心满脑想着的都是姚辙挑出来的那两个女子，面色阴冷着垂着，一动不动，似是陷入了沉思。
揉着眉心的手微微用了力，只片刻的功夫，姚辙的身形出乎所有人意料地站了起来，视线清冷扫看过殿上所有人，末了，侧过眼，看向赵瑶：
“朕乏了，余下的事，便交由皇后处理。”
言罢，再未有任何的动作和视线，径直迈步走下高位，离开了朝秀殿。
殿内，一片鸦雀无声，谁也不敢言语说话。
沉寂，缠绕在每个人心头，久久挥散不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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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荀晓清，你不是骗我的吧？”
已经是等了快有两个时辰，饶墨染越想心头越不安，满脸气嘟嘟的模样，一个返身从园子走到了亭子里头，气鼓鼓地冲着趴着的姚清落了声。
从空殿溜回到这里，姚清心头再没了挂念，同两个女子闲聊了片刻便趴在桌上睡了起来。
被饶墨染怒气冲冲的声音惊到，姚清懵里懵懂地从臂膀中抬起了脸，逆着光看向饶墨染，一时间没回得过神。
林木麦始终端坐在一旁，同样也被饶墨染的言语吓了一跳，看了看姚清，继而轻声开口：“墨染，你别这么凶嘛……晓清姐姐她……”
“你让她凶。”思绪一点一点回到了脑海，姚清神手挠了挠头，伸了个懒腰，止住了林木麦要说的话。
“我倒要看看，她这个母老虎的模样，皇上能不能看上。”
话音刚落下，饶墨染本还气恼的神色顿时收了起来，面上挂起格外不相称温柔的笑意，对着姚清柔柔地笑了一笑：“晓清姐姐，好姐姐~您就告诉妹妹，皇上什么时候会来呀~”
短短几句话，甜腻到让人心里发齁，姚清周身陡然便起了鸡皮疙瘩，两手抱臂来来回回搓了好几下，浑身颤了一颤，姚清的身子向着外头歪去：
“停停停打住！”
“您还是不要撒娇的好，别到时候没把皇上凶着，反倒是给他恶心死了。”
开口便是一句重重的吐槽，嘴上虽说着重话，可姚清面上，却是没有任何的敌意。
狠狠地翻了个白眼，饶墨染捏着衣袖的手猛地一放，丧着气走到了桌前坐下，一个前倾，头便搁在石桌上。
“那你说怎么办。”
“这都两个时辰了，别说皇上了，就是个男的我都没见着，我能不急吗？”
整了整自己因为睡觉有些杂乱的头发，姚清视线看着林木麦，声音斯条慢理：“急什么。”
“没听过一句话吗，心急吃不了热豆腐。”
“你要偶遇的不是别人，是皇上。”
“皇上是什么人，是日理万机的人。”
“急不来的。”
“况且……”
下一刻，姚清的话还未说完，林木麦的身形陡然站了起来，视线里是说不上的震惊和紧张，手指指向了有些远的地方，口中都生出了结巴：“姐姐……皇……皇上……！”
皇上两个字出口，饶墨染和姚清视线皆是瞬时而起，看向了林木麦指的方向。
远处，当真是极远处，一道格外惹眼的明黄色，正向着姚清几人所在的地方走来。
嘴角隐隐抽了几下，瞅着那道身形，姚清心里只有一句话。
‘还好这皇上穿了个这么明显的颜色。’
“皇……皇上……”饶墨染的步子已是不由自主向着亭子外走去，口中喃喃着，面上是隐隐压住快要倾泻出来的笑意。
林木麦虽站在原地，可袖中的手，也是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衣袖。
说到底，这宫中的女子哪个不想着能飞上枝头变凤凰。
眸底发亮，林木麦看着那个快步走近的身形，心头的柔软越发温暖。
饶墨染面上则是抑制不住的笑意，脚步不由自主加快向着远处而去。
姚清本是挑着眉头看着皇上的走近，回头看了林木麦一眼，发觉她神色满是温柔，心头震了一震，继而回头看向饶墨染，下巴险些没被惊掉。
那个丫头，都是走出亭子足足有三四十米远了！
心下惊呼一声不好，姚清动作飞快，奔到了饶墨染身旁，一把用力，将她重重地拽了回了亭子。
视线中更是满满的紧张，几次回头看向那个明黄色身形，确认着他未看到这处。
“你干嘛拉着我！”眼见着自己本是离皇上越来越近，却是一把被荀晓清拉了回来，饶墨染面色极为不快，一把甩开她的手，没有任何思考就要重新跑出去。
姚清心头满是发笑的恼意，咬了咬唇，倒也没有拦着饶墨染：“你去。”
“去了皇上就问你，为何特意守在此处等他。”
“到时候落了个心机之名，看你还能不能出人头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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