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思若挂断电话之后也没有心情做他想了，她没喘口气就马不停蹄地给那位主治医生打电话过去。
宋宵发来病人身体状况报告，许思若没有办法反驳什么，对他说的话也是信了的。
她打电话的目的不是求证，而是想和主治医生商量一下现在该怎么办。
因为现在她们两个刚刚到纽约歇上脚的，明天思琪就报道后天她也要报道，赶回去是不可能了。
但是妈妈的身体状况许思若是真的好担心好担心。
她现在还有些懊恼，懊恼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安排好了一切外在因素变故就不会出现。
造化弄人她还不知道吗。
真是吃了多少次上帝的亏都不长记性。
“张医生…是我，我是许雅患者的女儿。”
“重症二号房患者许雅家属是吧？就是上次跟我商量那件事儿的小姑娘。”
“是的。”许思若答。
她有点不情愿别人说她是小姑娘来着。
“你这电话来的太及时了我正要找你呢，患者的事情你哥哥都和你讲了吧？”
“都和我说了。”她说：“张医生，这好端端的病情怎么会忽然恶化呢？之前不是各项指标都挺稳定的吗？”
“这种症状对这种病人来说是真的无法避免，患者已经坚持了很长时间了。我一直不签诊断书，就是因为你们一家都还抱着很大的希望，尤其是你，从心里往外的，相信奇迹会发生。”
“……”
“但是现在我真的不得不掐灭你的希望了，丫头。”
小许脑袋嗡的一声，整个人懵掉了。
宋宵说的只是情况不好，但是医生还真是毫不留情地打击她啊。
掐灭希望…
身体指标什么的，她看了，虽然不是专业人士，但是因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看到所以也比以前懂了一些，是不好，是忽然之间变得有点糟，可她觉得总不至于就板上钉钉的挽回不了了啊。
现在医生说的话不就是这个意思吗…
如果诊断书签下去，医生有权利劝说家属放弃治疗的。
她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到头来换到的是这样的结果，要有多强大的内心才可以快速接受啊。
“张医生…不会的，妈妈已经坚持了那么久了，平稳了那么久了，怎么会这么忽然就出事呢？”
指标急变的原因，张医生已经解释过很多很多次了。
他总是会遭受到这样的情况，患者家属是因为不相信才会一直反问的，并不是听不懂他说的。
习惯之后，他便学会静静聆听了。
小许带着哭腔说了好多不相信之类的话，良久后等她终于平静下来，张医生才再次开口。
“你哥哥应该也跟你说这个了吧，就是最近暂时不建议去境外疗养了。”他说：“我承认，在这方面，国外某些国家的医疗技术确实比国内好一些，但是患者现在的情况是相当不稳定，我还是建议留院观察。”
许思若轻轻嗯了一声，也不想再做什么无谓的挣扎了，总不能不听医生的建议，只是为了不让自己的努力白费，就任性妄为吧。
“我知道了张医生。我最近有一些走不开的事情不能回凉城。妈妈那边就拜托您多照顾了。”
“如果再有什么其他状况或者妈妈有所好转的话，您记得要和我说一声。”
现在她的声音显然已经蔫儿了下来，听上去就没精打采的。
张医生主治许雅已经一年多了。这期间经常会见到小许他们，这真的是很相亲相爱的一家人，就以他旁观者的角度来看的话。
这一年，他们一家人所有的用心张医生都看在眼里，所以其实更相信奇迹，更期待奇迹的人，也有他一份。
听说许思若要带着患者去国外疗养的时候，他也抱着挺大的期待的，希望以后能听到一些好的消息。
但是这个变故真的来的很突然，甚至也有点让他措手不及。
但他是医生，他一定要沉得住气。
为了不再看到女孩儿们的泪水，他觉得他会更用心的对待这个患者。
其实这么多年经历了这么多病人，许思若一家是让他最难忘的，因为罪魁祸首逃脱了法律制裁这件事张医生是知道的。
他是从一些女孩儿们的零星对话中猜到的，但是当时却有感同身受的悲伤。
从一个家庭的相处模式就能看出来这个家庭是不是幸福美好的，而在张医生的眼里，许思若的家庭是的。
纵然女孩儿经历了变故之后眼里黯淡无光，却还是掩盖不住他本身的光彩照人。
悲伤难过，遭受创伤，之后还可以有这样的气质，那他之前会是一个多么神采奕奕的人。
同样，这丫头的妹妹也是。
救死扶伤的人，人间疾苦见得多了，可惜张医生从业数十年，却还是没能建立起一个坚硬的心。
“好，有什么事情我会再给你打电话的。”
讲到这里，张医生停顿了一下，随后说：“丫头啊，你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。”
这突然的关心让许思若微微怔住。
因为就算生活后来变得很苦，但是源源不断的善意是一直支撑着她的动力。
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，都是如此。
“我知道了，真的很谢谢您。”
“……”
挂断电话之后，许思若看着纽约的黑夜，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兴致。
垂眸看见思琪还在忙碌，说道：“我想去外面走走，都是在差不多就早点儿休息吧，明天还要去报道呢。”
“姐…”
小许话音落下时，本就已经起身走向门了，手搭在门把上的时候，思琪忽然叫住了她。
“嗯，怎么了？”
“有一些什么事…姐姐你不用瞒着我，我也已经长大了，别把我当个小女孩一样好吗？我可以帮你分担的。”
许思若看着妹妹微微出了神。
回神之后扬起了嘴角。
虽然弧度很小，但是是真的笑了的。
“知道了，早点休息。”
虽然听妹妹这样说挺感动的，可她又不能真的什么都诉说出去。
然而小许说到底还是低估了思琪成熟的程度，思琪是真的什么都明白的。
哪怕通电话的时候你能听到姐姐这边说的话，但却不影响她以篇猜全。
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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