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老赵要吗？”凌开山被逗笑了。
上班第一天，大家都趁着吃完午饭拜年问好，凌开山就在阳光洒满的办公室里听了一中午的故事。王向东过来时皱眉：“你这不合群不行啊，第一天来得看看同事——嗳？你在干什么？”
那头桃子听到有人的声音：“哎呀，你是不是要上班了，不好意思啊，一不小心耽误你这么久，记得帮我看看有没有漂亮小姐姐或者小阿姨啊。对了，他95的。”
说完飞快挂了电话。
“在听一个特别有趣的故事。”凌开山抿唇，嘴边的笑一直没淡下去。
王向东颇好奇，他很少这么笑，难免多打探两句。
凌开山完全没被他牵着鼻子走，而是问了一个让王向东害羞的问题：“你相亲的时候，一般会怎么表现啊？”
眼前有秃顶趋势的成熟男人脸上不自禁浮起一抹羞赧。
这个……这个怎么好说嘛。
王向东想，他平时人设这么正经，总不至于说面对女神也有一丝丝舔狗的倾向嘛。当然，决计只是一丝丝，毕竟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，不表现一下真的说不过去。
但这种事儿他是决计不会直接对凌开山说的，当即背着手咳嗽两声，佯装正经：“这个，正常，正常就行了。”
话外之意，我正常情况下展现出来的魅力就够让女孩子折服了。
实际——一把辛酸泪。
凌开山当然不信他的这话，但他也没什么经验，毕竟他母胎单身到现在，于楠还总是跟陈样背后嚼舌根，说他怕不是有问题，不然怎么可能到现在身边都没什么女人。
凌开山是不会跟他计较这个的，不过也由此可见他实在是没什么经验。
王向东在他好奇的眼神中落荒而逃，再也不提让他去给姜明他们拜年的事情了，他能说他相亲这么多次，没一次被女孩子看上吗？真是丢人丢大发了。
出了门发现姜明跟两个人在商量什么事儿，一个是大宝，还有一个有些眼熟，想来是见过，不过想不起来叫什么名字了。
看他们好像在商量什么大事儿，王向东直嘀咕，看来人家也没心思接受他们的拜年什么的。
得，他狗拿耗子了。
微信适时响了，王向东还以为是相亲的女孩子，打开一看居然还是凌开山，有些失落，看了眼，凌开山问他身边有没有什么单身的女孩子。
单身的女孩子？他也想好不好，能有什么单……不对，有一个！
那头的凌开山看到发过来的是“林一笑”三个字时，不待反应，两个大大的“不行”就打了出去。
王向东不爽：“林一笑怎么不行了？我看人家小林挺好的。”
他不是说林一笑人不行，她是说这个人不可以是林一笑。
可……
凌开山恍然反应过来，为什么不可以是林一笑？人家单身，人家漂亮，人家年龄合适，人家也很有想法，最主要的，林一笑绝对不会嫌弃赵玩在村子里。
可是，林一笑就是不行。
凌开山有些诧异，心中有一丝奇奇怪怪的线，若隐若现的，但他抓不住。抓不住干脆不抓，晚上下班后又拨通了赵玩的电话。
电话那头的赵玩接到电话就明白过来：“这丫头又给我征婚啦？”
看来还不止一次咯？
赵玩无奈：“人家微心愿想要实现自己的一些事儿，她的微心愿就尽扣着我，这孩子真是……”
赵玩告诉凌开山，办起“微心愿”后，桃子就找了不少圆梦人，对接部门的姑娘基本上都有单位，人家不太可能为了一个陌生人过来，这事儿自然不可能成。最主要的是，感情这种事怎么能勉强呢？有时候一眼万年，有时候走马观花，谁都说不准。
为了怕桃子伤心，赵玩一般都说是自己看不上人家姑娘，所以桃子现在还在乐此不彼地玩着这个游戏。
“桃子是认真的。”凌开山说。
她并不是在做游戏，而是真的想让赵玩获得幸福。
夜深人静之下，这个年轻人肯定后悔过放弃女朋友，只是面对着村民的面孔，他不可能表现出来。一个人只有真正获得内心的宁静才会安定地走下去，而赵玩肯定是没有的，否则不可能默许桃子的这种行径。
虽然知道赵玩的心思，但凌开山也不认识什么女孩子，他便跟赵玩交流起了工作的事情。
得知茂山村当下的现状，赵玩猛地拍大腿：“兄弟，你这村子里人的精神状态，跟我刚来时咱们村一模一样啊。”
天天求神问道，不理世事，对一切都不感兴趣，视学习如粪土。要真说起来，茂山村还好些，好得他们还贪财，还排外，还想成仙，比东沟村一团烂泥样好太多了。有在意的说明还是有世俗的欲望的，不像赵玩，要找精神追求，再给他们灌输进去，培养出正向的欲望，让他们为之努力起来。
“你的意思是，抓住他们在意的，然后因此而把他们引导去正确的方向？”凌开山豁然开朗。
“对，诱以欲望，正向导之。”赵玩总结。
不违背他们的意愿和想法，适当用他们在意的东西去诱惑，而后将他们朝着正确的方向引导，某一天他们蓦然回首，会发现曾经的追求早就抛诸脑后，脚下已然是光明大道。
凌开山起身，看着窗外那一片云蒸雾袅，老子金身在半山腰俯瞰人世，似欲乘风归去。可再傲然孑立，顺延往下，都是平地起。
是啊，他一开始的心思就是太大了，什么发展茂山风景区，什么吸引游人，什么带动当地GDP，这些都是多大的事情啊，从丁兆开始，到姜明顺延，再到王向东继承，有哪个是能做成功的？几十年的萎靡不振，会因为他一个人短短两年的努力而有所改变吗？更何况，后疫情时代，经济下行，他如何能逆天改势呢？
他向来明白自己心气高，先前平台给予的机会又太好，从不曾遭遇太多不顺，所以大家都以为他淡然洒脱，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，实际上根本没有遇到过什么挑战，一切都是在预知范畴内而已。
万丈高楼平地起啊，说句不好听的，好高骛远谁都会，但真正能落实到行动，干好每一件小事，这才是一切之根本。
那么，属于他的故事之开始，那张从天而降的小卡片，又在哪里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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