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李珺乔想弄清楚祖母之死是否和灵襄散有关，但她并不想因此而伤害无辜之人。
要不是当她发现九层佛塔里藏着的玄机时，李太君早已下葬，只怕她也会取来李太君的发丝和指甲做鉴定。
如今黄嬷嬷又不明不白地死去，按黄天佑的说法，那是连大夫也寻不到原因。
黄嬷嬷又是一直陪伴在李太君身边的人，平日里礼佛焚香也会侍候在旁，所以她沾染灵襄散气息的可能性也大。
要是果真如此，那她不明原因的离世就能说得通了。
剪取黄嬷嬷的发丝和指甲已经是李珺乔能想到的、尽量减少损坏尸首的法子了，要不是实在没有别的方法了，李珺乔也绝不会如此为之。
她为此事已经深感不安了，要是还因为帮她寻找真相而害了净月师太，只怕她会更加过意不去。
所以在实施这个法子之前，她必须向净月师太确认这一点。
净月师太只是笑了笑，“佛祖有言，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。再说了，这灵襄散经烟火熏蒸出来的毒素必须经年累月才会发作，区区几缕烟伤不了我的。”
李珺乔闻言稍稍放心下来。
于是，她把黄嬷嬷的发丝和指甲都放在火盆之内，然后打开火折子的盖子，把火苗点燃。
一股熟悉的气味随之弥漫了整个禅房，刺激着鼻腔，那是蛋白质在燃烧时释放出的难闻气味，即使是李珺乔也忍不住用衣袖捂住了口鼻。
但见净月师太静默地坐在蒲团之上，轻闭双目，一言不发，似乎这种极其难闻的气味对于她来说根本毫无影响。
李珺乔见状不禁有些惭愧，正欲把捂住口鼻的手臂放下来，却听到净月师太说了句，“可以把火灭了。”
李珺乔闻言马上把火盆子的盖子给盖上，失了空气的火苗便迅速灭掉了，只余下一缕白烟从盖子的缝隙溢出，余味和刚刚相比，竟带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暗香。
只是这暗香和毛发燃烧的恶臭相互交织，更添一丝诡异，李珺乔只觉得胃内翻腾，恶心得不行。
这股气味难以形容，比今日在义庄处闻到的尸臭还要让人难受。
幸好净月师太见李珺乔实在难受，便从蒲团上起身，把四处的窗户都打开通风，才让困在禅房处的白烟迅速消散。
“小姐觉得可还好？”
净月师太走到李珺乔身边，关切地问了句。
李珺乔被那白烟呛到，猛烈地咳嗽了几声，这才缓了过来。
她二话不说地问道，“师太，可发现什么了？”
净月师太神色变得有些凝重，“这的确是灵襄散焚烧后的气味。”
她见李珺乔露出一副“果然如此”的模样，便多嘴问了句，“你当日问及我灵襄散之事，我就存了个疑心。”
“如今见你拿了发丝过来找我验证，我心中疑惑更深。你且跟我说句实话，是不是有人要用这灵襄散害人？”
李珺乔见瞒不过净月师太，只好把当中的内情和盘托出。
但她也是个知分寸的人，并没有透露九层佛塔的来源，只说了是祖母在寿辰收到的贺礼，也不知道是谁送出的。
净月师太听说竟有人在如此难得的圣物上做手脚，不仅大感惊骇，还对这背后之人的歹毒用心表示了愤怒。
她连连道了几声阿弥陀佛以后，便追问了一句，“那这发丝的主人……”
李珺乔坦言道，“正是我祖母的贴身侍候的嬷嬷，祖母焚香礼佛的时候，经常由这位嬷嬷侍奉在旁。”
“当我发现九层佛塔内藏玄机的时候，祖母已经入土为安。本来已经觉得无迹可寻，但不久这个嬷嬷提出告老归田后，竟突然发病离世，这才让我想到可能嬷嬷也和祖母一同中毒。”
“只不过祖母身子弱些，加上前不久才经历了小中风，所以发病比嬷嬷要早一些。这也是为何一向体健的嬷嬷在回乡下不久就病倒，连大夫也找不到任何原因。”
李珺乔把自己的怀疑和分析都给净月师太说了，净月师太细细思量以后，觉得她说的话也并非空穴来风。
如今既然已经基本确定李太君和黄嬷嬷生前都被这灵襄散所害，那揪出幕后之人就成了当务之急。
净月师太生怕那人继续用灵襄散害人，连忙问了李珺乔一句，“那你当天给我查证的灵襄散保存好了吗？当日离去之际，师兄特意问了贫尼保存之法，贫尼也丝毫没有保留，已经细细地教了他一遍。”
李珺乔点了点头，“我已经按李大夫所说的办法把灵襄散安置妥当。如今既然让我知道了它是如何害人的，我自然会更加防范，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掉以轻心了。”
净月师太闻言点了点头，“万事须得小心再小心，也不知道这幕后之人到底按的事是什么样的心，竟想出了这种伤天害理之事，只怕他一计不成，还有后着。”
“而且这人躲藏在暗处，而小姐在明处，俗话说明枪易，躲暗箭难防，小姐还得再谨慎一些才是。”
李珺乔对净月师太的嘱咐和提醒表示感激，她恭恭敬敬地回道，“这件事多亏有师太相助，要不然我也不知道要走多少弯路。师太的嘱咐我都放在心上了，定比会更加注意的。”
净月师太微微颔首，“这件事兹事体大，又涉及生死，依贫尼看，姑娘还是把这件事告知家中长辈吧，也好让他们交给官府查办。”
净月师太的话虽然是好意，但却让李珺乔感到有些为难。
如今她心中的疑惑只解开了部分，正如李承恩昔日所说的那样，她并不知道以灵襄散害人的幕后黑手到底是不是当今陛下，亦或是另有他人。
即使到最后她也无法找到确切证据证实下毒之人就是他，她也会赌上这一生，找到机会亲自到陛下面前对质。
只是做这一切的前提是不会牵连到李家其他人，他们并不会因为她的所作所为而获罪。
很显然，现在的她根本没有能力做得到这一点。
所以她必须谨慎小心，步步为营，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之下，她绝不会贸贸然出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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