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微凉，入睡前，筱筱特意关紧门窗，以期睡个安稳觉。
却不想，刚睡到一半，就被一阵短促的狗吠声惊醒。“汪、汪、汪……”
平日里温顺乖巧的豆豆，正用它的异常方式，划破夜晚的宁静。
筱筱的美梦没了。
挣扎着起身，筱筱揉了揉睡眼。劳累过度的阿梅还在熟睡，仿佛院子内的狗吠声，与她无关。
别吵醒阿梅。
筱筱蹑手蹑脚地披上外衣，推开屋门。
听到熟悉的脚步声，不安的豆豆这才渐渐安静。狗吠声轻了，取而代之的，是豆豆在原地打转。
筱筱三步并作五步走，扯了扯衣角，弯腰，拍了拍它的脑袋，“豆豆乖。”
“汪。”豆豆给予热情的回应。
发生什么了？
筱筱一边顺着狗毛，一边朝四周张望。
不看不知道，一看吓一跳，筱筱注意到，栅栏外，竟然多了一串奇怪的脚印。
有点眼熟。
不像是人的。
倒像是某种动物的脚印。
不会是那天见到的……狼吧。筱筱咽了咽口水，不敢深想。
“汪，汪，汪。”豆豆仿佛读懂筱筱心中所想，试图用自己的语言与她交流。
可惜。
筱筱听不太懂。
“乖，没事啦。”
“怎么还没睡。”正当筱筱安抚豆豆的情绪时，身后的脚步声与询问声同时响起，是司徒长生。
“好巧哦，你也没睡。”筱筱半开玩笑半认真。“喏，你看，有脚印。”
“这个，没事。”司徒长生像是松了一口气，“山里常有各种动物，放心，豆豆不是吃素的。”
那当然啦！
豆豆是吃骨头！
嗅到司徒长生的气息，听到他的点名，豆豆愈加兴奋，连蹦带跳。
若非一条绳子限制了豆豆的发挥，恐怕此刻，它一定会原地打转转出三五十圈。
“最近睡不着，你呢，是被豆豆吵醒的吗？”
“刚睡了一会儿。”筱筱这才起身，一边拍手，一边清理粘在衣袖上的狗毛。“怎么啦？有心事？”
要么是太忙，没时间睡觉。
要么时有心事，才会翻来覆去睡不着。
在筱筱眼里，失眠的可能性只有这两种情况。
“不算吧。”司徒长生用连自己也说服不了的口气，回答道。“只是在思考鸩酒的解毒药方。”
“不急啦，慢慢来。”
“你不怕吗？”
“怕什么？”筱筱不解。
司徒长生笑了笑，跟在筱筱身后，回到院内的石桌旁。“来我这看病的人，都会怕死，你不怕吗？”
怕呀。
我也是人。
当然怕。
不过嘛，我有传说中的主角光环，嘿嘿，中毒而已啦，小意思。
“会怕。”当然，筱筱不会说出真实想法。略加思索，她换了正经的说辞，“不过，有一天，我们都会死的。”
“所以啦，这么想，也就不怕。”
“无非是时间早与时间迟的关系嘛。”
“既然长度是有限的，那我们可以做的事，是拓宽宽度。”
“比如，比如……”筱筱捏了捏鼻梁，轻声补充，“多看看不同的风景，多看看不同的人，然后嘛——”
然后，学会珍惜。
在筱筱生活的二十一世纪，拓宽宽度的常用办法，是金钱与地位，是以成败论英雄。
但筱筱一直不认可。
成败只是短暂的事，不应该成为我们追逐的终点。
人生就像旅途，在众多起起伏伏的站台里，成败又算得了什么呢？
“然后什么？”司徒长生问道。
“不告诉你，哈哈。”筱筱露出“你可以自己猜呀”的表情，试探道。
“还从来没有人和我说过这些，你和他们确实不一样。”
“这话你已经说过啦！”筱筱嘚瑟极了，“快，再换一句。”
司徒长生又笑了。
“哎？长生，你是不是见过许多身患重病的人。”不知为何，在看到他的笑容后，筱筱忽然想到了医院。
是大城市里，人们最不想去、但很多时候不得不去的地方。
总是人山人海。
总是人满为患。
“算吧，其实不多。”司徒长生收回笑容，将双手背在身后，忽然严肃。
“能坚持找到这里的人，大多都有救。”
“真正没救的人，我想，恐怕都……”
恐怕都死在半路上。
司徒长生微微低头，将本已快脱口而出的话，收了回去。
不过，筱筱读懂了他的口型。
哎。
有些小伤感。
果然，生与死，是最沉重的话题。无论何时，无论何地，无论何人，都是最难坦诚交流的秘密。
“长生，你有想过走出去吗？”
“走出去？”
“是呀！去京都，或者去叶都。那里人多，也会更需要你。”
“不了。”司徒长生摇了摇头，几乎没有思考，“我不习惯太热闹的地方。行医者，心静更重要。”
也是。
筱筱见过大医院里忙碌的身影，那些白衣天使们，忙碌时活像一只陀螺，脚不沾地，一直转啊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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